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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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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奔頭。她曾經婉轉探過執棋口風,但執棋精明,把話題岔開了,常嬤嬤也就作罷了。

現在杜越娘沒了,是留在天一院裏等機會,還是去別處另想法子?可別處哪有天一院裏體面?

常嬤嬤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聽見門被推開了,她起身去看,是紫媛進來了。

紫媛面無表情,跟個木頭一樣梳洗更衣。

常嬤嬤怕她出事,一直守在一旁。

等到了傍晚,常嬤嬤見天色漸暗了,拉著紫媛一塊往天一院去。

她們到的時候,夏頤卿與臻璇都去了聽風苑裏。

執畫見了她們,指了指小院:“先住裏頭吧,每日的飯菜我會讓人送進去。這幾個月就當是替姨娘守著了。”

這句話,紫媛最是聽得進去,她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就往小院裏走。

常嬤嬤腳下猶豫。看著執畫欲言又止。

執畫並不討厭常嬤嬤,見她如此,心裏也明白,道:“媽媽是聰明人,莫要行了糊塗事。”

常嬤嬤聞言一怔,見執畫轉身走了,她細細咀嚼了她的話,醒悟過來。

臻璇留在身邊的都是忠心本分的,執棋和執畫能在臻璇進門之後還在正屋裏進出、站穩腳跟,最重要的也就是這四個字。

常嬤嬤是杜越娘身邊的嬤嬤。無論心裏怎麽想的,她都是規規矩矩認認真真伺候了杜越娘,又送了她最後一程,現在要做的也就是繼續低調誠懇守著院子,不能落下杜越娘屍骨未寒她就想另謀高就的名聲。

若是如此。臻璇不會留她。

常嬤嬤想明白了這些,幹脆就收了心思,見小院裏亮起了燈火,她也便走了進去。

臘月,如期而至。

這幾日,城門口出入的馬車多了起來,一年就要到頭。四處的莊子都要進城奉帳,莊子出產好的,還要送上一些給主子們嘗嘗鮮。

毛管事星夜啟程,剛開了城門就進城了,等到了夏家外頭,卻見前頭已經侯著幾輛馬車了。

竟有人這般早來了?

毛管事張望了幾眼。他是臻璇莊子上的管事,除了臨著的夏家溫泉莊子的謝沛旺,他就不認識別的夏家管事了。

等前頭車上的人走下來了,馬車駛離,毛管事才驅車上前。

他管的莊子就在甬州。這一年也來過幾次夏家,與門房上的人也是熟悉。

“呦,毛管事來得真早呀。”門房的李暉幾步跑過來,笑著與他打著招呼。

兩人寒暄了幾句,讓車把式把馬車按規矩去停了,毛管事一面往門房走,一面與李暉道:“剛才看到有人更早,是哪兒的?”

李暉笑了,道:“也難怪你不認識,那是玫州青崖莊子上的。”

毛管事一怔,詫異不已:“玫州?那麽遠?”

“遠也要奉帳不是。”李暉哈哈笑了,“昨日就進城了,不過是太晚了沒有過來,這不今天一早就來了。”

進了門房,彼此行了禮,青崖莊子來了不少人,倒顯得門房有些擠了。

“毛管事,這回送了什麽好東西來?”另有一個與毛管事相熟的,記得他從前送過野味進府,笑著問他。

毛管事笑著回答:“野味有一些,給主子們嘗鮮。另外抓了不少烏雞來,我婆娘養的,我們奶奶要生了,送來給她補身子。”

一群人具是點頭。

青崖莊子的老管事聽了這話,眉頭動了動,與他一道來的年輕人會意,轉過頭小聲問了身邊人:“這是哪位奶奶莊子上的?”

門房上的都是人精,這話不是問毛管事來歷,是要問府裏哪位要生了,玫州與甬州天南海北的,不曉得府裏主子們的近況,他就道:“是長房的二奶奶,下個月就要生了。”

問話的年輕人轉著眼珠看向老管事,老管事摸了摸胡子,沒做聲。

等主子們都起身用過了早飯,各處也就熱鬧了起來。

臻璇孕中,陳媽媽接過了毛管事送來的帳,送回了天一院。

“毛管事還送來了十幾只烏雞,送下去養了。雞湯補氣,月子中喝了也好。毛管事說,莊子裏還養了一籠,等出籠了送來,正好是奶奶坐月子的時候。”

聽了陳媽媽回稟,臻璇點點頭,懷胎十月她沒少喝湯,蓮藕排骨、烏雞參湯,不過怕她喝多了膩味,廚房裏很是用心,瞧著不算油膩還有些清口。

這些東西對身體好,即便日日喝,臻璇也不挑剔。

正說著話,執棋進來了,臻璇這段時間早上不過去聽風苑了,但是讓執棋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麽吩咐的。

執棋正好回來,與臻璇道:“奴婢出來的時候,二爺到了聽風苑了。”

年底奉帳忙碌,夏頤卿也不得空,臻璇好奇他怎麽這個時候會過去聽風苑。便問了執棋。

“聽說是青崖莊子的管事來了。”

青崖莊子,臻璇是知道的,京城裏方懷德一家就是被送去了青崖莊子,那是鄭老太太手上的老莊子了。遠在玫州,沒什麽出產,地方清貧,好在景致還不錯。

青崖莊子是給鄭老太太奉帳的。

夏頤卿坐在鄭老太太下首,一邊喝茶,一邊打量那幾個人。

青崖莊子的老管事姓林,也是一把年紀了,路途不便,前幾年都是這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兒子小林管事來奉帳的。

鄭老太太笑瞇瞇道:“你也是多年沒來了,腿腳如何?坐下說話吧。”

林管事還拄著拐杖。他推了推,鄭老太太堅持,他也就虛坐下了。

小林管事上來磕了頭,還帶了兩個半大不小的十歲左右的孩子。

林管事與鄭老太太道:“是奴才的兩個孫兒,不成器。沒見過世面,這一回帶來長長見識。”

“男孫不要拘著。”鄭老太太說完,讓玉砌給了見面禮。

林管事奉帳,除了送了賬冊,還與鄭老太太和夏頤卿說了莊子上的情況,一樣一樣說得清楚。

鄭老太太一言不發,待聽完了。問了一句:“方懷德他們還好嗎?”

林管事正襟危坐,他和方懷德都是鄭家的老人,也知道方懷德是犯了什麽事才從京城被打發到了玫州,提起他們一家,他答得很小心:“方懷德身子還算硬朗,他媳婦還是老樣子。日日養著,兒媳就一直伺候著。”

“他那兒子呢?”鄭老太太接著問。

鄭老太太問得很平靜,聽不出一絲一分的怒意,但林管事太熟悉她了,趕緊起身告罪:“奴才看方顯餘手腳還算麻利。就讓他管了莊子上的幾塊田。”

“老太太,方顯餘還不錯。”小林管事插了一句,被林管事一個眼刀子飛過去,閉了嘴低下頭。

“你說不錯那就不錯吧。”鄭老太太說罷,又與小林管事道,“扶你老子坐下。”

小林管事背後發冷,這些年,他一年也就來甬州見一次東家,莊子窮,鄭老太太也不為難人,讓他快些回程好趕上過年。

這一回不知為何,交代了讓林管事一塊來,他們父子都搞不清楚,猜測過是不是為了方家的事情,畢竟方家那是“流放”,他們卻讓方顯餘在莊子上當了個小管事。

只是,方顯餘的動靜怎麽會傳回了甬州?

林管事幹脆轉了個話題:“之前在門房上,奴才聽說二奶奶快生了。真是恭喜老太太和二爺了。”

說到即將出生的重孫兒,鄭老太太面露了喜色:“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要做了曾祖母了,可見是歲月不留情啊。我也是要服老了,莊子上鋪子上那些事情,不想再操心了,以後你們就跟頤卿奉帳,我呢,就去養我的寶貝重孫兒。”

鄭老太太這話一出,林管事和小林管事才明白過來,叫他們一塊來甬州是為了這事。

玉砌把賬冊放到了夏頤卿面前,夏頤卿沒有動,只吩咐了玉砌幾句。

玉砌點頭,帶著鑰匙去開了庫房,取出了青崖莊子之前三年的賬簿,交給了夏頤卿。

青崖莊子沒什麽出產,賬冊也就簡單。

林管事一看賬冊,眉頭緊了緊,小林管事看清楚了賬冊的年份,面色廖白。

夏頤卿拿起最早的一本,刷刷翻了翻,又看了新送來的那一份,淡淡道:“林管事,小林管事,是不是少記了什麽?”

林管事握緊了拐杖,聲音鎮定:“順子,拿來我看看。”

聽見這話,小林管事身子一彈,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上前雙手從夏頤卿手中捧過賬冊,攤到了林管事跟前。

林管事瞇著眼,一頁一頁從頭翻到腳,道:“二爺,奴才看了,應當是沒有少記。”

夏頤卿掃了他們父子一眼,緩緩的,眼神中幾分淩厲幾分冷淡又幾分了然。

林管事坐著,手上又有拐杖拄地,人還穩妥,小林管事腳發軟,扶著椅子才站穩了。

而後,他聽見了夏頤卿的聲音。

“玫州不是窮地方,青崖莊子地方偏,沒出產,是窮了些。林管事替祖母守了幾十年的莊子,也是辛苦,不如換個出產好的地方,是時候享享清福了。”

林管事的肩微微發抖,他的眼睛盯著那賬冊上的名目、數字,只覺得格外紮眼。他突然想起方懷德與他說過的話。

“我那蠢兒子以為二爺什麽都不知道,可其實不知道的就是我這個老骨頭和他那個躺在床上的娘,二爺全部都知道。”

那麽,青崖莊子的事情,他們以為山高皇帝遠,其實甬州這裏,鄭老太太和夏頤卿也都已經知道了。

林管事想到這兒,騰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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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章 奉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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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管事這一下動靜有些大,連站在邊上的小林管事都被他唬了一跳,小林管事本就心虛,見他老子這麽個反應,一驚一乍之餘,只能雙手握拳低著頭不看人。

林管事這一站起來,自己也知道不妥當,他看夏頤卿,夏頤卿已經端了茶盞慢條斯理地抿茶,又看鄭老太太,鄭老太太正示意拿著美人捶的雕欄捶另一條腿。

主子們沒看他,似乎根本沒註意到他的動靜,但他心裏知道,並非如此。

這個當口,林管事咬咬牙,只能硬著頭皮接了話過去:“二爺,奴才沒什麽本事,出產好的莊子管不住,青崖這地方,奴才住了幾十年也習慣了,年紀大了實在挪不動了,恐怕是要辜負了二爺美意。”

林管事一面說,一面留意著夏頤卿的神色。

“恩。”夏頤卿淡淡應了一聲。

小林管事見似乎沒什麽事,正要松一口氣,卻聽夏頤卿又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崖那地方有山有水的,偏偏生不出什麽來,倒是可惜。”

林管事尷尬笑了兩聲:“土地貧瘠,山上開不出地來。”

夏頤卿嗤笑一聲,擡眼盯著林管事的眼睛,薄唇輕啟,道:“倒是開出了銀子來。”

明明是冬天,林管事背後一片濕漉。

他避開了夏頤卿的視線,垂頭看著腳尖。

主子果然都知道了。

林家守了一輩子的青崖莊子了,想方設法開過田,也種過果樹,就是那水裏,也巴不得能養活些魚來,只是每一回都以失敗告終。

鄭老太太也不指望青崖莊子的收益,林管事也就不折騰了。清苦便清苦吧,誰叫他被分到了這裏。

直到四年前的春天,山上猛打了一陣春雷,劈開了不少山石。又叫雨一沖,冒不出了想也沒想過的東西。

一座大墓,也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墓室裏竟然有許多陪葬品。

下頭的人叫林管事去看,林管事看得頭皮發麻,不住擺手:“這東西不吉利,趕緊都埋回去。”

林管事是這個主意,小林管事動了心,礙著老子不好動手,恨恨作罷。

林家父子不要。莊戶們可不管,瞧著值錢的就要送去山下賣了,偏偏玫州這地方,錢是有一些,可都是些土包子。根本不懂那沾了泥裂了口的花瓶、瓷碗,也就幾塊玉器賣了些錢。

僧多粥少,沒賺到便宜的莊戶氣惱,分了幾群人要上山再去挖幾個墓出來,誰知道這墓沒挖到,卻找到了銀礦。

雖然說不上是富礦,但勝在離地表近。對於青崖莊子來說,是大財富。

按道理,發現了金礦銀礦是要告知主家,主家再告知了朝廷的,但林家父子最後瞞了下來。

青崖這地方,鄭老太太幾十年沒來過一回。以後也斷不可能來,山下又只有幾個農莊,小鎮也遠著,更別說大城了,便是有人上了山。這幾十裏延綿,誰曉得這裏有一個礦洞?

本以為瞞得好好的,這些年也沒出過事。

誰知……

林管事幹笑:“二爺說什麽?”

“莊子西北山上行十五裏。”夏頤卿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短短幾個字,就像是一把鈍了的刀,一下一下來回割在了林管事的胸口上,痛,又痛得不痛快。

夏頤卿能說出礦洞入口的準確位置,顯然不是開口訛他,而是真的都了然於心了。

林管事雙腿顫顫巍巍,看著坐在那兒一臉平靜說著這事的夏頤卿,他想了很多。

從前他年年來奉帳,看著夏頤卿從稚童一年年長大,十年前,他聽鄭老太太講來年想把幾個鋪子交給夏頤卿,東家的事情他無權置喙,心裏卻是想著,未免太著急了些。

那之後的第二年他來甬州,聽夏家幾個鋪子的掌櫃說起,夏二爺並不好應付,他笑了笑,這與他無關,一來青崖莊子是鄭老太太的,二來那地方實在沒什麽油水可撈。

五年前他最後一次來甬州奉帳,而後的那年就發現了銀礦,他便再沒有下山,只讓兒子年年來甬州。

這一回鄭老太太叫他來,他只當是為了“流放”到青崖莊子的方家人,誰知道竟然是自己叫東家抓了把柄。

只是,這幾年一直沒有動靜,怎麽突然就……

林管事想到了方懷德。

要不是在莊子上安排了人,怎麽會連礦洞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這方懷德祖孫難道竟然是東家派來的內線?

一開始他不是沒懷疑過,但去京城探信的回來說確實是方顯餘和他婆娘監守自盜燒了庫房,他又經常聽見水土不服的方懷德家的一邊哭一邊罵兒媳婦敗了方家幾代忠良之名。

但若不是方家,又會是哪一個?

林管事一時想不明白,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先跪下。

林管事的膝蓋還未落地,鄭老太太已經出了聲,她道:“老林啊,你也是難得來一趟,又帶著兩個小孫兒,幹脆就在甬州住幾個月,也是讓他們長長見識。”

這不是留他們住,而是扣人,但林管事說不出一個“不”字,他只能含淚謝鄭老太太恩典,然後拽緊了小林管事的手,帶著兩個孫子去鄭老太太替他們一家安排好的地方。

等林家人走遠了,鄭老太太撫了撫胸口,喘了一口氣:“後面的事,頤卿你安排吧。”

夏頤卿應下了。

林家被扣,在他們坐在聽風苑裏的時候,帶來的青崖莊子上的人都已經被晝錦扣了。

夏頤卿到前院書房,晝錦回了話,又等著聽吩咐。

“帶上人手,連夜趕去青崖莊子。”

林管事一家年前若沒有按時回到玫州,莊子上定會起疑,到時候就麻煩了。而且莊子上沒有他們鎮著,也難保沒有莊戶乘機惹事。萬一礦脈的事情捅出去讓官府知道了,夏家吃不了兜著走。

晝錦知道這事緊要,沒有停歇就去辦了。

雲在看了一眼時辰,問夏頤卿道:“二爺。午飯是在這兒用,還是回天一院?”

夏頤卿按了按眉心:“回天一院吧。”

天一院裏曉得夏頤卿回來用午飯,便就安排妥當了。

步月從廚房領了飯菜,溫在了小廚房裏,等夏頤卿回來再送去正屋擺桌。

臻璇翻著毛管事送來的賬冊,這帳是青丫寫的,青丫認識的字不多,只把做賬要認的字都學會了,她的字說不上好看,只是工整。

臻璇正好翻完一冊。夏頤卿就到了。

讓執棋端水來給夏頤卿凈手,又吩咐杏綾帶人擺飯。

兩人吃得都不快,廚房送上來的菜多,到最後剩下的就叫幾個丫鬟分了。

夏頤卿漱了口,擡眼見臻璇支著下巴一瞬不瞬看著他。挑眉道:“怎麽了?”

“二爺有煩心事?”臻璇問道,“我聽說青崖莊子來奉帳,是不是方顯餘他們不老實?”

夏頤卿扶了臻璇回榻上坐了,道:“不是大事,你放心。”

臻璇不信他,拉著夏頤卿的衣角,對著他的眼睛等著他解釋。

四目相對。最後夏頤卿認了輸,長吐了一口氣,把屋裏的人打發了出去。執棋走在最後頭,正要出東次間,就聽夏頤卿道:“正屋不用守著,執棋你守著外頭。”

執棋腳步一頓。來不及消化心中疑惑,回身應了,就又出去了。

臻璇不由正色,夏頤卿這般謹慎,他要說的斷不會是小事。

“兩年前祖母就察覺到青崖莊子不對勁。讓我派人去打探,結果,他們從四年前就開始私采銀礦。”

臻璇驚了一跳,張了張嘴,到底把“私采”、“銀礦”給咽到了肚子裏。

夏頤卿繼續往下說:“青崖莊子幾十年沒動過人手了,沒有證據沒有線索就讓人去搜山,找不找得到先不說,打草驚蛇。”

這話夏頤卿說了一半,臻璇卻是聽明白了,那種山裏的老莊子,莊戶都是一條心的,又互有利益,沒有哪個會透了消息,帶人去大肆搜山,這一風聲漏到了官府,整個夏家指不定都要賠進去。

兩年間,鄭老太太和夏頤卿就在等一個機會。

“所以把方懷德一家送去青崖莊子?”臻璇追問。

夏頤卿點頭:“他們父子在這件事上還算清明。”

方懷德和林管事從前就認識,方懷德一家又是犯了事被送去的,林管事對他們的戒心會比派另一個人過去小得多。

方顯餘發現了莊子的秘密,這等將功補過的機會他抓得很牢,便想法子傳回了甬州。

夏頤卿需要的就是這個礦洞的準確位置,這次晝錦去玫州,有方家人內應,控制了莊子尋到了礦洞,也就能松口氣了。

臻璇輕聲問:“那方家呢?二爺還打算用他們?”

“方家是祖母的人。”夏頤卿搖頭,“祖母不會用他們了。不過方家是家生子,方顯餘很清楚,他這輩子就只能待在青崖莊子做個閑人,但他還有兒子,他這是給兒子謀路子。”

臻璇聽了這話,心中了然,又把話轉回到了礦脈上:“二爺要通知官府嗎?”

話音未落,臻璇就看到夏頤卿的唇抿了一抿,她莫名心頭一緊,試探著又問了一聲:“二爺是要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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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章 奉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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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頤卿沒有回答,臻璇心中一沈,伸手握住了夏頤卿放在身側的手。

突然之間,聽到“叮鐺”一聲響,臻璇被驚了一跳,扭頭看過去。

是放在博古架上的西洋鐘,剛剛打了未初。

臻璇垂眸,穩了情緒,沒有看夏頤卿,低聲道:“二爺不是為了那些銀子吧。”

不是疑問,是篤定。

夏家不缺銀子,也斷不會為了銀子去私瞞了銀礦,夏頤卿沒打算報給官府定然有他的考量。

“七娘,”夏頤卿喚了臻璇一聲,反手握住了相疊的手,安撫道,“玫州知府姓黃,他從小是跟著姨夫姨母的,他姨夫是前任的工部侍郎楊大人的幕僚。那位楊大人是……”

“惠昭儀的族叔……”不用夏頤卿繼續說,臻璇也已經明白了。

銀礦裏的銀子,不是為了夏家留的,是為了七皇子。

擁立之功不是簡單的站位就可以的,是要去付出,要去營謀,一家老小的一切都押在了那個人身上,選對了,榮華富貴,選錯了,萬劫不覆。

京中幾位皇子還未到真正的水深火熱,但未雨綢繆是必須的,況且,夏家被那位愛子心切的皇上逼得沒有退路,就好像從前的鄭閣老,只能讓幺女下嫁夏家來表忠心。

而這一回,夏家除了讓七皇子爬上去之外,別無他路。

夏家手中有錢,與七皇子是姻親,若是七皇子倒了,新皇難道會留下夏家?

與其把銀礦交回官府。不如私采供給七皇子。

臻璇輕咬下唇,問道:“祖母那裏呢?也是這個意思?”

夏頤卿頷首,見臻璇的眉頭微擰著,他放開交握的手。扣著臻璇的肩擁了擁她:“外頭有我,你聽過就算,別掛在心裏。告訴你不是為了叫你擔心的。”

臻璇把頭靠在夏頤卿肩上,輕輕應了一聲。

道理她都知道,青崖莊子的位置太偏,私采四年了外頭都不曉得,即便是作為東家,夏頤卿和鄭老太太也是花了那麽久才弄清楚了入口,只要莊子上沒有叛徒,就不會招人眼。

即便是萬一有了風聲。黃知府不是傻子,他的姨夫姨母跟著惠昭儀的娘家楊家,夏頤卿與七皇子是連襟,他老壽星上吊活膩了才會來搜山。

可知道了,也是會掛心的。

奪位的戰爭很殘酷。很多事情不是她們這些坐在後院裏的太太、奶奶、小姐們能弄明白的,但這些又和她們很近,近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帶來災難。

只是,避不開的。

臻璇清楚知道,臻琳多舛的婚事,自己被指婚,皆是為此。

況且。無論是躲避還是迎擊,敵人都在那兒,國寧寺那一日的驚魂她沒有忘記。

靠利益、姻親、權勢,拴在了一條船上。

而臻璇現在能做的,就是打理好天一院,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不叫夏頤卿多擔心。

擡起手攬住了夏頤卿的後背,臻璇稍稍彎了唇角:“好,我聽二爺的。”

夏頤卿在臻璇頭上啄了一口,而後放開她,喚了守在外面的執棋。

執棋進來。行禮之後她就垂著頭,站在外頭她聽不清裏頭主子們在說什麽,也不敢聽,從始至終裏頭沒有大動靜,想來不是爭執,這叫執棋略松了一口氣。

夏頤卿還有事情要做,吩咐執棋伺候好臻璇,就先去了前院。

臻璇還坐在榻上,示意執棋扶她躺下。

執棋拿了引枕替臻璇墊上,柔聲道:“奶奶,剛才陳媽媽來問,羅家父子明日來奉帳,奶奶可方便?”

“也好,就明日吧。”臻璇答道。

翌日,羅家父子來得不算早,比起其他大清早就在門房候著的管事,他們遲了一個多時辰。

門房上的李暉笑著打趣:“這還真是,越遠的越早,越近的越晚了。”

羅正安跟著笑了,道:“我們奶奶要多休息。”

這話說得不錯,本來主子們就不會起得太早,管事們都要在外頭等上許久才能被請進去,更何況是下個月就要臨盆的臻璇,多休息會兒哪裏有錯。

對著臻璇的陪房,李暉格外客氣,連連說他們會為主家考量。

直到裏頭來人請了,羅家父子與門房上說了一聲,這才跟著來人走了甬道到天一院的角門。

陳媽媽候在那兒,見了丈夫、兒子她面有喜色,但這歡喜只那麽一瞬,而後又板著臉訓羅興清道:“不要忘了規矩,可不許像上次那樣。”

羅興清嘿嘿笑了笑,低下頭看腳尖,道:“娘,這樣行了吧。”

陳媽媽在羅興清的背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知道就好。”

羅家父子進去回話,陳媽媽要跟進去,高媽媽過來拉住了她。

陳媽媽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高媽媽到了一旁,道:“老姐姐,怎麽了?”

高媽媽沖花廳裏努了努嘴:“你男人和兒子來奉帳?你兒子年紀不小了吧,可說親了?”

陳媽媽一楞,而後搖搖頭:“還沒呢,你要做媒?”

“我可不敢亂點鴛鴦,好也就算了,萬一有個什麽,我這不是作孽了嘛。”高媽媽說得實在,“但我瞧你那兒子,似乎是瞧上挽琴姑娘了。”

一聽挽琴名字,陳媽媽的臉一下青一下白的,張手要捂了高媽媽的嘴:“哎呦我的老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那破小子就算了,沒得連累了姑娘名聲。”

高媽媽連連點頭:“我省得省得。但我跟你說,奶奶屋裏早晚放人,挽琴姑娘年紀最大,興許就是下一個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便宜了哪個小子。要我說呢,配給別人還不如就你兒子。瞧著還上進些。”

“哎……”陳媽媽長嘆了一口氣,“若是挽琴姑娘肯,我可就燒高香了。但是,攀不上。”

“怎麽?你問過她?”高媽媽也是驚奇。

陳媽媽正要說。見挽琴和挽墨兩個從廚房那兒過來。

挽琴今天一身姜黃色,不顯得老氣,反倒是瞧著沈穩,眉目如畫,神情溫婉,當真是美人胚子一個,好看得緊。

這幅模樣,自家那個楞頭青小子,怎麽能不一眼就上了心了。

“姑娘一心要留在奶奶身邊的。”

高媽媽聽了這話,倒也是明白了過來:“你也是為難的。兒子喜歡的沒指望,挑其他人,好是好的,兒子又不喜歡。”

陳媽媽笑得尷尬:“叫你笑話了。話又說回來,奶奶身邊的姑娘一個個都是出挑的。肯指一個給羅家就是給我們臉面了,我哪裏敢挑剔。”

高媽媽笑著沒有搭腔。

花廳裏,杏綾和執棋伺候著。

臻璇等羅家父子行了禮,便讓他們起身坐下。

胭脂鋪子頭一年交到他們手中,說不上生意興隆,但較之從前並沒有下滑,反而有些上升。只是礙著進貨價格一路走高。利潤有些薄,不過有羅興清搗鼓出來的那些花露胭脂,倒也能補上一些。

羅興清把賬冊交給了杏綾,杏綾又送到臻璇面前。

臻璇隨手翻著賬冊,羅興清一臉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

他一直低著頭,剛才交接那一瞬。他看清了那雙手。也許是因為做了胭脂生意的關系,這段日子他格外註意客人們的手,而剛才只是一瞥,他也看清楚了。

那是一雙白皙的手,指甲小巧圓潤。不修長卻好看。

這本沒有什麽,叫羅興清留意的是她手上淡淡的味道。那味道他很熟悉,是他按照配方做的一種花露,從前有送一些進府裏來,大約是臻璇分給了身邊的丫鬟們。

那花露清香淡雅,味道好,鋪子裏賣得也不錯,但就是用在那雙手上,羅興清覺得不合適。

應當再甜膩一些,就好像春日裏的含笑花,起初濃烈,回味雅致,餘味甘甜。

這樣的花露,要如何配得?

羅興清一腦子全是那些方子,根本沒聽清羅正安與臻璇在說什麽,許久之後羅正安起身告退,他還懵在座位上沒有動。

羅正安著急,一個勁給他使眼色,偏偏羅興清低著頭,什麽也沒看到,他沒有辦法,只能過去拉兒子。

羅興清這時才回過神來,見羅正安一臉惱怒看著他,他心說不好,虧得還算機靈,趕緊行禮告罪,而後被他老子一路拉了出來。

在天一院裏,羅正安也不好訓羅興清,直接把他拎到了角門外頭,壓著聲音發火:“你搞什麽?奉帳的時候你給我神游太虛去了?”

羅興清摸了摸鼻子,不敢頂嘴,由著他老子訓。

羅正安見他如此,也是洩了氣:“算了算了,回去跟你算賬。”

陳媽媽幾步追出來,見他們父子一個鐵青了臉,一個垂喪著腦袋,唬了一跳:“怎麽了?賬冊有問題?”

“你自己問他。”羅正安哼了一聲。

陳媽媽看著羅興清,推了推:“出了什麽事?”

羅興清眨巴眨巴眼睛,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娘,奶奶身邊那個指甲蓋圓圓的姑娘是哪個?”

陳媽媽一聽這話,頭皮發麻:“你剛才又擡眼看誰了你!”

羅興清急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是剛交賬冊給她才看到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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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章 奉帳(四)

今天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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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聞言眉頭一皺,她也不曉得今日誰在花廳裏伺候,但在院中見到了挽琴與挽墨,可見那人並非挽琴。

剛想要再問問,餘光瞟見管門婆子探頭探腦看過來,她心裏懊惱。

定是羅興清剛才說話聲音高了些,這才引來了註目。

這個當口是不能再問了,陳媽媽又在羅興清背上捶了兩下,與羅正安道:“趕緊帶著這臭小子回去。”

羅興清癟了嘴,老大不高興,但他不敢違背爹媽的意思,跟著羅正安走了。

陳媽媽見他們父子兩人的身影在甬道那頭越來越遠,轉身往回走。

管門婆子笑著引陳媽媽說話,陳媽媽打了幾個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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